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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康乐舆图

  第十七章 康乐舆图 (第1/2页)
  
  暴力破解,又名暴力猜解,从数学和逻辑学的角度,它属于穷举法在现实场景的运用。冯文轩木匣上的古锁密码最终被破解,正是国安系统的计算机利用了这种大量猜测和穷举的方式而获取的,但破解的结果,真是大大出乎范清婉的意料,所谓的“万事莫贵于义”,这么一句七字密钥,竟然不是来自于一首古诗,而是先秦时期墨家的创始人墨子的一句语录。
  
  对于墨子,范清婉十分敬重和钦佩,并且在情感深处,非常认同章太炎先生的“墨子之道德,非孔老所敢窥视”的观点。她认为墨子其实是位“平民圣人”,其倡导的“天下有义则生,无义则死;有义则富,无义则贫;有义则治,无义则乱”,实为天地正气之化身,绝非某些学者所称“墨就是黑,巨子就是大,墨家就是黑社会,巨子就是黑老大,因为组织结构不合法,所以自然要被消灭,并好似没有存在过”。
  
  就在她得知这一密码结果时,这才恍然想起冯文轩茶缸上的那个人工刻划的“义”字,为此,她感到自己的工作似乎出现了纰漏,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,如此重要的人,如此重要的字,没有记在心头,在一番默默的懊恼和自责之后,连忙给杨之江打了个电话。
  
  范清婉与杨之江看着锁匠师傅在开锁,既兴奋又紧张,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到一处。她发现,老师傅的手指其实并不细长顺溜,相反上面竟然有一道道口子,手背部分更是粗糙不堪,犹如老松树皮,绛紫色的额头上,满是深深的皱纹,十分有沧桑感。
  
  此时,开锁师傅用一细细的拨杆,轻轻撩拨了一下转轴,然后拿起镊子小心夹住,略加了腕力,向顺时针方向转动,慢慢的,转轴很快发出轻微的“嘎嘎”的声响,不多时,右侧的五个转轴上,自下而上分别显露出“万”、“事”、“莫”“、”“贵”和“于”五个字。很快,开锁师傅又转左侧的两个转轴,见转轴上出现了“我”“字,却忽然停下了手,然后直起身来,猛吸一口气,又俯身去转上面那个轴。就在众人凝神屏气看到“义”字出现时,却突然听到“咔”的一声,锁具应声跌在桌面上,惊得众人一身冷汗,铜锁终于被打开了。
  
  杨之江高兴地看着范清婉说到:“万事莫贵于义,真是一点儿都不差…看来人与锁一样,必须义字当先,切不可顺序颠倒,否则将一败涂地”,忽见范清婉正在向他使眼色,顿时明了过来,便连忙客气地将开锁师傅送下楼去。
  
  杨之江将老锁匠送出二史馆大门后,正要转身就往办公楼走去,却见徐老师正站在门岗前,顿时感到吃惊,激动之余,连忙上前打招呼,并盛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坐坐。
  
  就在这一时刻,在办公室内的范清婉打开了木匣。她谨慎地观察了一下里面物件的状况,然后小心地将最上面的一张发黄的绢纸拿开,就见下面放着一只灰白的小信封。她拿起信封,正反两面看了一下,见信封上并没有写字,封口也没封上,于是便将里面折叠的信纸倒了出来。
  
  信纸的质量很粗糙,好像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出品,摸上去感觉有点不平滑,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后,发现上面的字体娟秀端正,似为女性所写,蓝色的墨水,已是褪色,部分字体还是繁体的,密密麻麻写满整张纸。
  
  她刚看了几行,就开始锁紧了眉头。只见上面写到:
  
  “轩儿,前日深夜,家中来人,自称墨者,告知你在牛棚境遇,为娘痛心疾首,甚感不安。
  
  近日,为娘常出虚汗,周身无力,深感时日已不多,恐等不及你的归来,故留下笔墨,望你谨记于心:
  
  为娘祖上为东晋陈留君谢氏,娘家族谱开始记谱认祖的第一代为南朝梁谢玄度,官至中书舍人,生有二子,长子谢澄,婚后二年失踪,据传就在南京附近寺观出家,二子谢季成,当过宜兴县令,后官至知州。为娘属长子谢澄一脉,十六岁那年,嫁到郭家。你祖上世代书香门第,至你令尊这代,虽家道中落,老辈也已仙去,但为娘嫁来后,生活尚可,并未吃苦受累,唯有的遗憾悲痛,在你三岁未满之时,令尊因病撒手而去,只剩下我们母子二人,至于后来之事,你皆知晓,为娘不作赘言。木匣中的绘图,为外婆家祖传之物,不知何用,望你悉心保藏,如有兴致,可予参悟。最后,为娘拜托一事,院中的天堂鸟花,为娘自幼喜爱,如不嫌烦,望好生照料为盼。1966年11月23日,母亲郭谢氏。”
  
  就在范清婉噙着泪珠,感动不已之时,只听到杨之江在门口兴奋地叫到:“范师妹,看看谁来了?”
  
  范清婉并未回身,而是轻轻抹去眼角边的泪丝,轻声问到:
  
  “谁啊?”
  
  “我们南大的徐老师,我之前跟你提过的”
  
  “徐老师?就是…?”,她一听,猛地抬起头,此时脸上已笑容可掬,只见她用手暗暗指了指墙上的那幅画,杨之江连连点头,于是连忙将手中的信纸折好,放进了自己的手包中,然后热情地迎了上去。
  
  其实,自从上次在这里听杨之江提起徐老师送画之事,范清婉就一直想找个机会认识一下这位徐梦崖老师。后来她又听说徐老师的祖上还是南大初创时的学堂总监,并且他自己也曾是南大地理系的教授,又是中国摩崖石刻方面的专家,只因那场政治运动,现在沦落到在老馆里做一名看门勤杂工,这种传奇式的经历,令她心中更增添了一份兴趣。只不过,在当时,她并不知道这些情况,只是觉得徐老师送给杨之江画作,似乎超出了一般常理,师生之间,相识不过数日,不问杨之江对画是否有兴趣,就贸然地送画,似乎有点不可思议,而令她感到疑惑的是,画中的形似仙鹤的茶壶提梁,以及那首诗句等,这些看似可有可无的元素之中,似乎暗含着某种不可言状的暗示或信息,特别是画中梅瓶上的那幅清供画,竟然与镇江听鹂山房厅中挂着的那幅戴颙父女抚琴画高度地相似,令她一直心心念念,无法释怀。也许是职业的敏感使然,也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官,她暗暗认为,徐老师的赠画之举,并非是一种单纯的师生情谊,而极有可能是某种需求的一个表达或前奏。
  
  杨之江将徐老师引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,便准备转身去倒茶,却见范清婉此时像个女主人似的,端着茶杯走了过来,恭敬地放在徐老师的面前,并客气地招呼到:
  
  “徐老师,您喝茶”
  
  “你是?”
  
  范清婉未等徐老师问完,便连忙自我介绍到:“徐老师,我叫范清婉,与杨之江一样,都是我们南大的学生”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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